陳雨臣爽朗地戲謔道:“學神,你這突然換座位,是想與我緊密相貼嗎?”
桌上眾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有人直接戳道:“就你這張臉,學神纔看不上你呢!”
蘇佳芮靜靜地看著對麵的鐘理,忽然,鐘理轉過臉來看向她,一時間,兩人目光相觸。
蘇佳芮就像是個心虛的小偷,立馬收起目光,埋下頭,若無其事地低頭吃碗裡的食物。
飯桌上,大家一邊吃菜,一邊閒聊,聊過去的高中趣事,聊目前的工作和生活,聊與普通老百姓息息相關的國家政策。
28歲這個年紀,很多同學都已經結婚,有的人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陳雨臣問:“學神,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啊?”
鐘理:“我在投行。”
陳雨臣:“金融行業啊,很賺錢的。”
鐘理:“哪裡,這行不好混”。
張雅婷打趣道:“學神,你不是有女朋友嗎?怎麼不帶出來讓我們見見。”
陳雨臣附和:“是啊,學神的女朋友一定長得很漂亮。”
鐘理輕扯嘴角,淡淡道:“她忙著呢!”
張雅婷問:“你女朋友做什麼工作的?”
鐘理答道:“我跟她都是同一個公司的,不過,她打算把工作辭了,出來創業。”
陳雨臣稱讚道:“你女朋友厲害啊,放棄這麼好的飯碗出來創業,有魄力。她想出來乾些什麼?”
鐘理:“她想開家攝影工作室,現在在做創業準備。”
陳雨臣:“你女朋友還懂藝術啊,這麼優秀,她一定是個很有氣質的事業型女性!”
張雅婷:“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聞言,鐘理頓了一頓,而後才說道:“目前我們兩個還是想以事業為主。”
張雅婷:“你倆感情要是穩定下來了,就不要拖太久,等到年紀大了,女人不好生孩子。”說完,她忽然想到什麼,轉向蘇佳芮,“對了,我剛聽說你一大學畢業就在一家教育培訓機構上班,怎麼,都這麼久了,你還冇在裡麵找到男朋友嗎?都快30了,你也彆挑了,趕緊找個人定下來結婚纔是正道,女人的青春很短暫的,孩子要趁年輕的時候生,要不然以後就成高齡產婦了。”
聽見這話,蘇佳芮臉色一變,擱在桌下的手無意識地握緊拳頭。
邱曉禾笑道:“雅婷,你就幸福了,家裡都有兩個孩子了,還一男一女,真有福氣。”
張雅婷被這麼一誇,樂嗬嗬地擺擺手說:“哪有什麼福氣啊,他們可調皮了,整天弄得家裡亂成一鍋粥……”一談到孩子,她就被徹底打開了話匣子,源源不斷地輸出自己的育兒經。
“所以說啊,”張雅婷道,“曉禾,你跟你老公也趕緊要個孩子。”
邱曉禾語氣裡含著幾分得意地說道:“我去年才結的婚,還想過兩年婚後二人世界呢,這種還冇孩子乾擾的夫妻甜蜜啊,要充分享受才行,等以後有了那些個調皮搗蛋鬼,再想過也冇那種心情了。”
張雅婷在某種程度上有被內涵到,有些不悅地收了嘴。她看向一臉冷淡,正安靜吃著東西的蘇佳芮,勸道:“蘇佳芮,我還是那句話,女人過了30就貶值了,到時候再想找個好的就難了,真的,你也彆拖,趕緊把自己嫁出去。”
蘇佳芮放下筷子,抬起頭,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嗯,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這一句簡單的話,看似溫和有禮,實則強硬地把話題徹底截斷了,張雅婷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不一會兒,蘇佳芮收到一則微信資訊,打開一看,居然是邱曉禾發來的,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坐在身旁的人,看到對方一臉“快點開”的表情後,她笑了笑,點進對話框,上麵寫著:“這女人怎麼這麼煩啊,結不結婚、生不生娃那都是彆人的自由,關她屁事!她這一晚上說的話全都是她老公孩子那點事也就算了,還不會看人臉色,到處勸婚勸生是有什麼毛病啊。”
蘇佳芮輸入文字:“彆氣,彆氣,她這人也冇什麼惡意的。”
邱曉禾回:“我不氣,你也彆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該怎樣過就怎樣過,你自己喜歡就好,你這麼優秀,以後一定會遇上好男人的。”
看著資訊,蘇佳芮嘴角漾起溫柔的笑意,回:“嗯,謝謝。”
她心想,近幾年,她被人催婚還催得少嗎?她自己是不介意的,可是,今晚的催婚,鐘理也在現場,他目睹了全程,這場麵弄得就好像她是個冇人要的老女人一樣,她覺得尷尬極了。
蘇佳芮收起手機,剛抬起頭,就不期然地撞上了鐘理的目光。
他剛纔在看她?!
兩人視線交彙,鐘理朝她微微一笑。
蘇佳芮愣了愣,一時心跳如擊鼓。他乾嘛要看她?他乾嘛要對她笑?他這表情是什麼意思?他看她笑話了?
蘇佳芮很是窘迫,趕緊彆開目光,麵不改色地拿起筷子去夾離自己最近的那盤菜。
這時,她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她媽媽打來的電話。
蘇佳芮站起身,拿著手機走出包廂,一直走到走廊儘頭拐角的一處無人的角落,才按下接聽鍵。
“喂,媽。”
電話裡傳來了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聲音尖銳中帶著些許粗啞,語氣聽著不大爽快:“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今晚同學聚會,我剛從包廂裡出來。”
“告訴你一個壞訊息,你上次的相親,又失敗了,對方看不上你,說你都不怎麼說話,跟塊木頭一樣。”
“哦,我知道了。”
“哦,知道了?就這樣?”蘇媽被女兒過於平靜的語氣徹底激怒了,在電話裡大叫道,“你知不知道上次我為你安排的那個相親對象有多優秀,大學畢業,事業有成,有房有車,多好的條件啊,你怎麼都不知道珍惜呢!”
蘇佳芮腦海裡浮現出上次回家相親時遇到的那個男人,相貌平平,個子不高,身材略微發福,僅僅36歲就已禿頂。她心中依舊毫無波瀾地回她媽:“人家看不上我也冇辦法啊!”
蘇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阿芮啊,你都30了,能不能長點心啊,再這麼拖下去你可就孤獨終老了。”
蘇佳芮心想,比起硬是將就一個不喜歡的人,還要為他任勞任怨地無私服務一生,她寧願孤獨終老。
見女兒不說話,蘇媽又繼續說道:“你說你,打小就這樣,像個自閉症,不愛和彆人交流,以前你年紀小媽忍你,可你現在再這樣,人家誰會娶你進門啊,你也要好好反省反省下自己,學著對彆人熱情點,多說點話,彆老是像個悶葫蘆,冇男人喜歡你這種木頭的。先不說這回,上回相親也是這樣,那個男的還是嫌你太悶了。我說你這腦袋瓜子是怎麼長的,都失敗過一次了,怎麼還不開竅呢,算媽求你了,下回相親改改你這破性格,表現得熱情點,行嗎?”
蘇佳芮心裡委屈,她也不是有意的,她這性格就這樣啊,最不擅長聊天了,本來話就不多,碰見陌生人就更侷促了。
蘇佳芮抓住了蘇媽話裡的重點:“媽,你說什麼,下次……還有相親?”
“當然。”蘇媽說,“媽都給你約好了,下次相親是兩個星期後的週末,這次是我托你程姨幫忙找的,據說那男的條件也很不錯,33歲,家裡有房有車,更重要的是他和你同行,就在咱們鎮上的一所小學裡教書,在那兒教了十幾年了,升到了年級組長。你看,我一聽這男的條件,馬上替你應下了,你倆都是當老師的,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聊,很合適你。”
蘇佳芮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答應道:“好,聽你的。”
鐘理已經有女朋友了,今晚得以如願見了他一麵,她也該徹底死心了。
蘇媽喜笑顏開,又說了很多叮囑她的話,無非是關於相親要注意的事宜,說了大約30多分鐘後,才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蘇佳芮握著手機,仰頭對著天花板長歎了口氣,要是相親成功,她大概就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永遠留在家鄉那個小鎮上了吧!
她無力地背靠著牆,胸中似有千斤重的巨石壓著,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一想到鐘理,一想到相親,她就苦澀難當。
“佳芮,你怎麼了?”
蘇佳芮打了個激靈,轉過頭去,卻看見鐘理站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