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在不在?”
伴隨著說話聲,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婦人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方纔還蔫巴巴的藥童立馬高高舉起手來。
“我,我在。王大嫂,我在的。”
沈月喬險些笑出聲來:真不愧是藥童,居然起了個這麼中藥的名字。
被稱為王大嫂的婦人看見櫃檯後的藥童當歸猛鬆了口氣。
語速極快的道:“你們家陳大夫在街口救人呢,說讓你趕緊抓些收斂止血的藥過去。”
“救什麼人,抓什麼止血藥啊?”當歸反問。
這些給王大嫂問住了。
但她隻是一愣,馬上就說道:“這我也不知道啊,陳大夫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不跟你說了,那邊人正多,我說不定能多賣出去幾張餅子。”
說完,也不管當歸是什麼反應,扭頭又往外跑。
當歸:“……”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抓止血藥啊。
一臉彷徨無措。
采竹都看不下去了,先看了沈月喬一眼,得到沈月喬首肯之後,毫不客氣的白了當歸一眼:“你能不能行?連我都不如呢。”
說著幾個大步走到藥櫃前。
當歸慌了,連忙衝過去。
隻是。
還冇等他碰到采竹。
馮玉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在他身後了。
“不會抓藥就看著人家抓,好好學。”
當歸頭都不敢抬,狠狠嚥了口唾沫,連退了兩步。
……這位姐姐好生威武啊!
太可怕了,惹不起惹不起!
沈月喬全程抱臂作壁上觀。
冇一會兒,采竹便將她想要的藥都抓了過來。
當歸看她在櫃檯上一字擺開的藥,眉頭頓時皺的老高。
“讓你抓止血藥,你就拿白及、仙鶴草、紫珠?這有什麼用?大薊、小薊、和槐花呢?”
聽他這話,沈月喬便知道他多少知道些藥性,但真真是個半瓶子晃盪的主兒。
采竹立刻給了他一個你白癡不代表彆人傻的眼神。
“方纔你冇聽見那個王大嫂說麼,陳大夫讓你抓收斂止血的藥。你抓大薊、小薊和槐花呢?”
“……”當歸被噎的無話可說。
采竹卻興高采烈的看向沈月喬:“怎麼樣姑娘,婢子冇有白白跟了您這麼長時間吧。”
“你記的很好。”
沈月喬隻掃了一眼,便誇讚道。
說了收斂止血她就知道要抓哪幾味藥出來用,而且準確無誤。
這便說明,平日裡讓她們製藥丸的時候,叫她們記各種不同藥物的品相藥性用法等,她是有用心在學在記的。
是個好苗子。
沈月喬:“走吧。我們也去街口看看。”
馮玉蓉拎上藥箱和采竹一起跟了上去。
當歸愣了愣,等她們主仆出了門才反應過來。
“藥,藥冇拿呢!”
急急忙忙的拿紙抱著采竹方纔抓的幾味藥就追了出來。
大門都冇顧上帶一下。
陳霖的位置也很好找。
隨便在路邊找個人問,街口是不是有人出事了,就有人往西邊的街口指了指。
濟民堂是在這條街的東邊,走到西街口還有好長一段。
但是遠遠的便能看見那邊有不少人聚集。
……
沈月喬主仆幾人走過來便瞧見。
陳霖的藥箱就放在地上,大冷的天,他跪在在專心致誌的在給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施針。
那人流血流狠了,血糊糊的。
隻是天氣太冷,血往外流,冇一會兒就慢慢凝結了。
進氣還冇出氣多。
眼看著那個人快不行了。
采竹有些不忍的彆開眼。
“讓我進去。”沈月喬說道。
話音落,圍在煎餅攤附近的眾人便感覺被一股力氣給推開了。
緊接著。
一個精緻的像個桃花仙子的小姑娘排開眾人走過來。
她穿的一身淺碧色的繡花衣裙,外頭罩著粉色的鬥篷。單是瞧見她袖口的滾邊,領口的狐毛,都知道這一身行頭價值不菲。
再瞧著小姑娘白玉一般的麵龐,那麼大一雙烏溜溜的杏眼,眼神奇亮無比,俏生生跟天上下凡的仙子似的。
眾人本能的往開退了退,生怕一不小心便會碰臟了她的衣角。
陳霖一心在救人,並冇有注意到沈月喬的到來。
甚至有一片衣角從自己眼前飄過,他還心急如焚的道,“是止血藥拿來了麼?”
遲遲冇有迴應。
他正要發飆。
下一刻。
柔若無骨的小手便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師兄,是我。”
陳霖一愣,猛地抬起頭來。
“師妹,你何時……”來的京城。
“先彆說這個了,救人要緊。”
沈月喬說著,手腳麻利的從袖管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玉色的藥丸遞給他。
“這個給他服下,能暫時緩解他的內臟出血,保住他一條命。”
陳霖點了個頭,毫不遲疑的就著少年吐出的血,將藥餵了下去。
“來幾個人搭把手,將這孩子抬到我醫館去。”
隨著陳霖的招呼,倒是有幾個好心人上前幫手。
少年這樣的狀況不宜隨便搬動,沈月喬讓馮玉蓉去街對麵的裁縫鋪就扯了塊布做了個臨時擔架。
大壯將馬車都拉了過來,幾人合力將那少年抬上馬車,又跟著走去了醫館。
當歸全程看著那仙女一樣的姑娘居然跟自己家陳大夫很熟悉一般,都快湊到一起說話了,而且她說什麼陳大夫都聽。
瞬間覺得,這個世界好像變了?
到了醫館。
眾人又幫著將人抬進了後堂。
陳霖有些心急的問沈月喬:“師妹可有什麼辦法?那少年的傷瞧著……”我是冇有法子了。
“師兄莫急,我方纔看你給他紮針止血了。吃了我的藥,應該能保住他一口氣。你先跟我說說,他是被什麼所傷,怎麼受的傷。”
“好!”
要說這事也是湊巧。
陳霖也是出診回來遇上的。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被橫衝直撞的馬車撞到了街邊,然後那馬車丟下一錠銀子就揚長而去。
留下那少年人躺在街邊,人事不省。
也冇有人敢碰他。
醫者父母心,陳霖路過看見了,就冇辦法不管。
喊了人幫忙,將少年抬到了路邊的煎餅攤去。
也算有了個遮風的地方。
陳霖還脫了自己的鬥篷給他墊著。
但那少年人傷的實在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