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衍眸中閃過一絲不忍,勸慰道:“昭華,人死不能複生,即便是神仙也迴天乏力。”
這一句話像是踩到了貓尾巴一樣,姬清慈方纔溫和的笑容瞬間斂去,厲聲道:“神何以稱其為神,不就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嗎!”
美眸圓瞪,眼底滿是瘋狂,毫不掩飾。
澹台衍痛心地閉上雙眼,不願再去看她這副模樣,聲音平淡道:“仙人如今居所恕我無法告知,但是今夜陛下會在皇宮設宴,也許會邀仙人前來。”
話罷,緩緩歎了一口氣,又道:“我言儘於此,告退了。”
隨後拂袖出了小涼亭,大步離開公主府。
姬清慈盯著澹台衍離去的背影,銀牙緊咬,滿眼怨毒,忽地大喊一聲:“都給本宮滾下去!”
宮女忙都退下,隻留她一人在原地瘋魔。
一時之間,小涼亭安靜如斯,隻能聽見姬清慈髮髻間流蘇珠翠碰撞的聲音,清澈無比。
偌大的公主府,此刻竟有一分悲涼。
臨近午時,越姮這才醒來,一邊喝茶一邊聽饕餮和她講楚帝來訪的事情。
秀氣地打了個哈欠,眯眯眼睛擺手道:“煩人,不去。”
饕餮兩手抱胸,靠在門口,眼神一轉就落在青岑略帶失望的臉上,舔了舔唇開口勸道:“其實去看看也好,多收集一點信仰,對穩固你的修為也有幫助。”
聽了饕餮的話,青岑眼底又燃起一點希望。
越姮起身伸了個懶腰,右手翻掌,羽扇出現,朝身上一揮,就換了一身絳紫色滾雪細紗長裙,裙上用細如胎髮的銀靛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刺繡處點綴不知名晶石,靚麗無比,貴不可言。
她駐足在窗邊,靜默站立,瞧著外麵綠樹成蔭,已經入夏,陽光曬得刺眼,細想片刻便也同意了饕餮了說辭,閉眼柔聲道:“也好,那就去看看。”
一日光陰很快逝去,太陽西斜,夜色逐漸覆蓋了整片天空。
皇宮晚宴受邀眾人皆已各自落座,皇帝攜皇後也已入場,隻是與皇帝同一位置的座位還空置著。
一時間楚帝也不知該如何抉擇,是否該宣佈晚宴開始。
堂下所坐眾人皆翹首以盼,等待仙駕降臨。
驀地眾人眼前一道綠光閃過,一個綠髮綠眸的青年站在中間。
看向來人,楚帝忙起身行禮道:“見過神侍,不知是上神有何指示?”
青岑將越姮的話儘數轉告,嗓音空靈,響徹眾人耳畔,“上神說晚宴無需等她,時機一到,她自會出現。”
楚帝滿臉笑意地點點頭,回道:“是,朕知道了,那就敬候上神大駕。”
青岑轉身,墨綠色的眼眸掃了一眼堂下眾人,隨即身子一轉,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綠光消失。
“啊……這是……”
“聽陛下的話,這應該是,仙人的侍從。”
“仙侍竟是綠色的頭髮,像話本子裡說的精怪一樣。”
“豈止啊,剛纔那雙綠色的眼睛掃過我的時候,我嚇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不知仙人何時出現啊!”
“……”
眾大臣、皇子和公主們都議論紛紛,場麵極為熱鬨。
“咳咳,”楚帝坐回主位,清了清嗓子,待堂下喧鬨聲停下後,聲音渾厚道:“上神仍在清修,時機一到,自會現身,既如此,那晚宴就正式開始。”
隨著話音落下,舞姬從外門緩緩進入,歌舞聲起……
青岑傳完話回了樓閣,越姮正打開道韻錦袍小禮包皺眉犯難呢!
第一次出現在這麼多人麵前,衣著飾品皆要是獨一無二,凡俗無人見過之物,方可體現為神。
找來找去,終於看見一件滿意的,眉宇間帶著一抹笑意,羽扇一揮,衣衫上身。
她又仔細想了想,不能隻現身在楚國,她並不會在此地久留,以後也可能會去彆的國家。
那麼這次現身就得聲勢浩大一些才行。
皇宮這邊晚宴已經進行到一半了,眾大臣推杯換盞,儘管歌舞無聊異常,卻無一人離席。
昭華公主坐在小桌邊,垂著眼眸自斟自酌,臉上已經有了三分醉意。
隨行嬤嬤知道勸誡無用,便跪在一側幫其佈菜,無意朝空中一看,眸中略過一絲驚恐,手中的文犀避毒箸“啪嗒”一聲跌落在地。
聲音顫抖道:“天,天上,是神仙……”
昭華公主耳畔傳來嬤嬤顫抖激動的聲音,她登時睜開眼,雙眸清澈,哪見半分醉意。
眾人也被這一動靜吸引了目光,順著嬤嬤的眼神一看,空中果然出現了神仙。
一個巨大的光團橫掛天空,明亮而不刺眼,其中隱約現出一個美豔、高傲的身影,肌膚晶瑩,如冰雕雪鑄。
越姮立在空中,麵容清冷,眼眸中不含一絲情感,精緻的神容看不出半點情緒,硃脣皓齒,卻無一分傾城微笑,冰冷的氣質,訴說著生人勿近。
一襲月牙白的長袍,領口袖口有金靛絲線綴秀出一個又一個繁雜的圖案,像是構成了一種高貴神秘的圖騰,兩側腰間垂下千條細細的流蘇,璀璨奪目,身後懸掛一泛著金光的靈環,更顯身份。
眾人癡迷地望著高空,突然神靈身後突現一獸臉人身的魁梧男子,紅眸臨世,凶狠異常,而後便出現了剛纔那綠髮綠眸的神侍,溫順恭敬地立於神靈身側。
四海各國及百萬民眾皆目睹神容,心中驚駭異常,紛紛伏跪高呼道:“參見仙人!”
昭華公主伏跪一叩首,仰頭直視空中懸立的神靈,美眸中滿是失神,紅唇喃喃自語,眼底幾不可見地閃過一抹陰鷙。
“本尊乃仙界上神越姮。”嗓音清冷,如數九寒冰,眾人隻覺夏季帶來的燥熱都消散了幾分。
饕餮緊隨其後,紅眸冒著凶光,聲音凜然道:“吾乃上古凶獸——浴血饕餮。”
青岑抬眸望向人間,容顏妖冶,聲音空靈道:“吾乃若木樹靈。”
百姓們又一叩拜,激動高呼:“參見越姮上神。”
一縷一縷看不見的金絲線朝著越姮飛去,那是眾生的信仰之力。
“此間世界靈氣稀薄,百姓不能安康,上神初臨此地,自當福澤萬民。”饕餮道。
緊接著越姮憑空變出一根柳枝,名為淨木樹枝,有治癒之效,唯一的缺點,就是它是一次性的。
催動靈力,枝葉變大,散發出瑩瑩綠光,滿含生命力的翠綠枝葉化作絲絲精純的靈線落在四海各國民眾的身上,修複治癒著身體。